【瓶邪】你是少年。3.5
这周还有一更，藏海花剧情太多，写不到一篇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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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曾累积出最高的疲惫和思念，
到他垮前那天，
今天仍是那天。
我们像所有人一样谦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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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
在那一遭以后，没有人再度提起这件事情。但吴邪就是能感觉到它存在，一块硬硬的，黑黑的东西，压在不只是他——几乎是每个人——的心头。
它没办法消失。
与此同时，吴邪也意识到，走出这个村子对于自己来说更难了。他的身边总有一些无形的力量，二叔，三叔，甚至早不在了的爷爷。
越是这样，吴邪越是想出去。他想冲破这一切，他缓慢却清晰地想到，世界可能远远不止是眼前这样。他如此这般想着，以至于他每晚都会梦见，闷油瓶，或者只有风声的原野。
多么遗憾啊，吴邪还是跟了上去。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可惜，但吴邪却感到庆幸。
他甚至没有停下犹豫，他迫切地想看见什么，他只是看了一下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，没有顺着原路回去，而是往更深走。
他怕死，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，但如果就这么回去，这样的疑问会缠绕他的一生。
在某个月光涂满的晚上，吴邪，消失了。
他带上他觉得会有用处的东西，向着荒原跑去，像是一支风，一无所有的风。许多嘈杂的声音倒灌进他耳畔，男男女女，高高低低。
他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般的自由。
跑啊。跑啊!
月光擦过他的头顶，野草擦过他的脚踝，废墟掠过他的胸口，而最终的，他一头扎进风雪中，风雪漫过他满身尘土气息。
他倒在地上。足够远了，不必继续了。他心想，没有人能再追上我了。
血腥味涌上他的喉咙，他知道那是体力消耗导致的。但他还是想跑——他从没感受到过像这样的轻松。
孩子想逃离什么，他什么都逃离不掉。
毕竟对于这么大的谜团，他仍然只是个天真懵懂无知的孩子，也许对于正常的表象世界来说，这足够了。但深渊中潜伏着千年的那东西，它不这么认为，并且它会毫不犹豫地宣判着命运将至。
20
喘够了气，吴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，带着满身雪片与水珠。石头开始细碎起来，野草慢慢稀疏下去。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不算很高的山峰，在靠近山腰的地方，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喇嘛庙。
为什么我会看得这么清楚?吴邪眯起眼睛。庙的前面摆着三个炉子，火星不时溅起。
但他又却步了。庙的后面有一个庞然大物，他的视力在此时戛然而止。大而灰，是他做出的仅有判断。
想了一下，他走上前去。
然后嘭地一声，一个身影倒在雪地里面。
...是的，他的体力早都透支了。
可他甚至没有察觉。与其说他逃离什么，他早都逃离了，他穿过荒原的后半程更像是在追逐什么。
庙门轻微地噼啪一下，激起一小片灰尘。
张起灵眯起双眼，看向庙门口的雪地。他似乎看见了什么，又好像没有。他收回目光，裹紧身上深色的藏袍，沉默走向那三个雕工精美但陈旧的炉子，往炉子里加了些炭。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一把锥子，从他大约虎口处伸出来。
他愣了一下，目光止不住地往雪地方向飘，确定了自己的判断。
就在那一刻他很久没有出过声的喉咙，起了一阵梦一般的刺痛的颤动，与此同时还有他那凝固了好久的眼睛，瞳孔猛地缩绞了一下。
吴邪。
漫天风雪骤然停顿了一刻，连同上千年的岁月。
为这唤出的名字。
21
张起灵对这突然的出现无动于衷。
他经历了一些过于快速，又过于贫乏的事情。
总之，吴邪在满是藏香的屋子里醒来时，看到的是一个小孩子。他撑着脑袋坐在床沿，似乎看了少年很长时间。
“我以为你要睡很久，像是四天前的那个女人一样。”孩子说。
“我...”吴邪脑袋里混沌一片，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没多久。”孩子笑了。
吴邪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过来，他眨眨眼睛，没敢接话。准确的说，像是什么无形的力量把他摁在床上，他无法呼吸，冷汗瞬间窜了全身。
他看见他自己，坐在床沿对他笑。
想必那时候吴邪脸色不会好看，但那人也就是笑着，没有更多动作。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张海客。”他伸出手。吴邪犹豫着也抽出只手来——揉揉眼睛——然后不情不愿地跟他握了握。
孪生兄弟吗?吴邪想。不，不可能。他眼前还是一片模糊。
“感觉好点了就起来吧。”还没等他开始接受这一切，张海客笑嘻嘻一把掀开了被子。“我们今天还有事要做。”
吴邪打了个哆嗦，寒冷让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。
“我的族长出事儿了。”张海客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转过身去对经过的喇嘛打了招呼，“所以你暂时不能见到他。”
“怎么了?”吴邪心一沉，“他——你的族长是谁?”
“张起灵。”少年轻飘飘地说出这个名字。
...bingo。吴邪心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个词汇，原来第九个族长是他啊。奇怪的是，他并没有特别惊讶或者特别意外，好像在悬疑小说的最后给忠实读者们揭晓答案，很顺理成章。
“你...你也来这里找他?”
张海客扭头看向吴邪的眼睛，吴邪也看回去。
看了足够久，身边很多人经过，大喇嘛，拿着扫帚的孩子，红红蓝蓝的衣服。少年觉得像是被看穿了，张海客才抽离目光。
“所以你真的不知道?”
“对啊，我——我只是——我从来没离开过生活的村子。”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。”同样的脸庞挂着同样的困惑，天色黑了，庙里鲜少有灯火，这反倒让两个孩子自在。“所以我要去调查。”
“他也对你说了要离开很久?”
“不不不，不，”张海客笑出声来，“我又不是你的复制品。这么说吧，虽然他是我的族长，但我生活的环境，跟他基本没关系。我是外族人。”
“我这次来，跟你目的相似，是寻找他身世的秘密。”
“唔...虽然有点文绉绉，但是差不多。”
“那就跟我走。”他说，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天井，他三两步上前去，踹开最末端的门。
寒流狠狠灌进来，吴邪意识到，那外面是悬崖峭壁，还有更高耸巨大的黑色岩石，中间夹着些许残雪。山峰的中央镶嵌着一点亮光。
两个孩子同时愣住了，随后张海客冲门外一指:
“我们到那边去。”
一直到离开以前，吴邪才发现，那座山就是寺庙后面的巨大阴影，让他险些错过张起灵的足迹，又逼迫他面对可怕的宿命。
大的东西里面，还能包含更大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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